「說真的，小紅，我問妳一個問題哦！」
一日，紅白玫瑰搶購了一個下午的戰利品，包括永遠不嫌多的鞋子及衣服，正坐在敦南林蔭大道上，啃著適才出爐的熱烘烘車輪餅時，白玫瑰冷不防地冒出這句話。
「哦……！妳問啊！」我遲疑了八秒。對平日搞笑慣的小白突然地正經八百、嚴肅起來頗不習慣。我拍拍了她的肩，差點在十度的寒風中流下感動的熱淚。嗯……，小白總算在不斷地追逐男人、永無止盡的相親生涯之外，找到生命的其他意義，希望她的開竅和剛才把卡刷爆沒啥關係，也不是暫時的迴光返照。
還好，我最近還蠻關心時事的，她該不會是要問我關於SARS漫延或是布希到底是好人還是壞人的問題吧？！我正襟危坐，開始準備和要我的閨中密友好好地懇談一下。
「妳覺得，有沒有可能在上一秒還有感覺的人，在下一秒馬上無動於衷？」白玫瑰睜著晶亮的明眸，眼神楚楚動人地望著我。若不是在大白天，我會以為她的眼睛就是兩朵星星，正對我閃動著嫵媚的光輝。
「什麼？咳…咳…咳…。」我差點被剛入口的紅豆口味車輪餅給噎著。
「就是一個本來有感覺的男生，突然一下子好不容易燃起的火花又熄了？」白玫瑰若無其事地拍拍我的背，渾然不知她剛剛差點殺了一個有機會成為明日之星的潛力作家。
「我知道妳的意思！不過，妳最好給我說清楚，妳什麼時候又認識了這個『火花男』？我居然不曉得？」我悶哼一聲，這代表小白背著我去偷偷相親。
「沒有啦！就是工作上業務往來認識的啦！所以……，就沒跟妳說啦！」
切～原來她「暗坎」了這一段。
「這個火花男叫啥名字來著？」
「他叫Elton。」
「妳和他進展到哪一段啦？」由於這段我從頭到尾都沒有參與，所以要先了解一下扣子解到那一顆啦，哦，不對，是演到哪一段啦。
「有一陣子和他聯絡得蠻密切的啦！他幾乎每個禮拜都會打電話給我，偶爾傳傳簡訊，只是……，」小白開始支吾，煥發的表情開始變得有點呆滯。
「只是什麼？他該不會又犯了工程男的毛病，只傳簡訊不行動的吧？」我灌下一口latte，企圖驅走這冷冽的寒意。
「經過一次一次的聊天後，發現他好像不是我想像中的那個人耶！」小白眼睛虛無縹緲地望著遠方。
「是咩？」還好，她看來不是在看那塊金飾的廣告看板，不然，我又要擔心她把另一張卡給刷爆了！
「妳有沒有這種經驗！就是妳以為碰到生命的Mr. Right時，本來以為一切都會很完美時，過沒多久，發現他並不是妳生命中想要共度的那個人！」
「小姐，妳可不可以再具體一點？」小白一向是夢幻少女派的，和我的寫實派大不相同。對於她輕忽飄渺的比喻，我不太能理解。
「例如說：他也喜歡聽爵士、喜歡看村上春樹，一表人才又年輕有為，可是，總是覺得缺少了些什麼。」說完，她還幽幽地嘆了口氣。怎樣？現在是在演瓊瑤是不是？
「缺什麼？上床之後不就『一清二楚』了！」我講了個冷笑話，希望能和緩一下這突如其來的嚴肅話題。
「和他在一起時，我缺乏悸動的感覺。」
「可是，兩個人要在一起長久，悸動並不是唯一的理由啊！」尤其對於我們這些年近卅的女人，只談悸動的話，未免太不切實際了！
「我也曉得啊！可是，和他在一起並沒有那種感覺的話，其他的我就並不想繼續下去了！」她吁了一口氣，顯然為了「再次」錯過好男人而惋惜著。
「那妳到底想要什麼呢？感情是可以培養的啊！」
「感情當然可以培養，不然古代奉父母之命結婚的人怎麼走過來的？問題是，我們是自由戀愛的時代耶！和一個相處久了當然會有『感情』，那就養貓養狗一樣！」
「啥？」我差點又被噎著。
「好姊妹，問題是，男人又不是阿貓阿狗啊！」如果以前和那些和她過招過的男人知道她把他們視為阿貓阿狗的話，他們可能會欲哭無淚。
「和男人相處久了，就算沒有愛情也會有感情，不過那種感情，妳曉得的，是像朋友的，而不是純粹的愛情。」
「所以妳就緊急踩了煞車了？」
「除此之外，」她欲言又止，接著說：「我看到了他的四．角．白．內．褲。」
「啥？不會吧！妳這不是在耍我嗎？明明都已經進展到看到人家四角白內褲的階段了，再來問我他到底是不是妳的真命天子？」我撫著胸口，希望小白還沒飢渴到需要用性愛來維繫一段感情的地步！
「沒有啦！沒有啦！妳想到哪兒去了啦！」小白嬌喘地急忙否認。
「不是啦！我是有次到他的住處去，在一切都覺得很美好時，突然一個抬頭，看到他曬在陽台的白色四角內褲。頓時，我之前的浪漫全部冷卻，只想回家抱我的小熊維尼！」
「什麼？小姐，妳該不會在告訴我說，妳剛剛說的什麼感覺不對全是藉口，真正的原因是妳看到了那條該死、不符合浪漫原則的白內褲？」
「……。」
「怎樣？那條內褲是很破舊還是很猥褻、不是妳喜歡的ck而是小丫G，不然怎麼會使妳突然反胃？」我叉著腰問她，希望她能給我一個合理的交代。
「沒有，很正常！」她囁嚅地說。
「可是妳卻因此把他把fire出局了！」
「因為在我的想像中，他『應該』不是穿那種內褲的男人！哦……，不對……不對，是那條內褲根本不該出現在那兒。」
「他是單身男子，內褲不掛在陽台，不然該在哪兒出現？」我沒好氣地問她。
「問題是，他明知道那天我要過去，你不覺得他該先把那條『有礙觀瞻』的大內褲給先收起來嗎？」
「所以咧……，」
「所以，我和他之間難得一現的火花，就這麼的消失殆盡啦！」
我吁了一口氣，開始可以體會白玫瑰的心情！
她是浪漫天性的天秤女，她的死穴是不夠浪漫的一條大內褲；我咧，我的死穴是廁所，拜訪男性朋友的住處時，我一定從他的廁所打分數。
「妳該不會以後都不敢將朋友介紹給我了吧？怕我把他們當成阿貓阿狗？」小白心虛地望著我。
「Baby, of course not! Men may come and go, but women stay.」
「啥？」
「『Sex and the city』裏的莎曼莎說的啊！她在獲得金球獎『最佳女配角』時說的。不過，妳『暗坎』了這段，看我怎麼跟妳算帳！」
趁著夜色還未涼透，我搭著白玫瑰的肩，緩緩地往東區走去，那裏有家我哈了很久的咖啡店，這一攤，哼，她請定了！
By 紅玫瑰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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