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sunry
那時，媽媽反常的表現，嚇壞了我跟大哥，因為在我們印象中的媽媽，是很堅強的，
即使是哭，頂多讓我們看到的也只是她紅紅的雙眼，她的眼淚，我們倒是沒看過的。
後來哥哥走到媽媽面前，跪了下去，跟媽媽承認了他的錯誤，說著他會改過，好好
唸書的承諾，那一天，媽媽抱著哥哥哭了好久，我站在他們身邊也哭得好慘，老實說，
我那時應該是心疼媽媽的眼淚的成份多一點吧。
「妳去說啊，我又不怕！」大哥瞥了我一眼，完全不以為意的說著。
我看見有抹淺笑，出現在大哥的嘴角。
「對咩，要笑才會帥啊，死繃著一張臉，看起來醜死了。」我傾過身去，一手放在
他的左臉頰，一手放在他的右臉頰，然後努力的把他的嘴角往上扯出一個完美的弧度：
「要像這樣子笑，人生才會美好。」
我嘻嘻的笑著。
「神精病。」大哥被我逗笑了，一邊笑一邊大力的打掉我放在他頰上的二隻手。
「厚！你打孕婦，我要告你傷害！」我指著他的鼻子，裝出很兇的神情。
「誰理妳？去去去，別來煩我。」大哥揮揮手，意思是要叫我自己滾蛋，他不送了。
「不行，我不能走，我是林家的親善大使呢。」我昂著頭，一臉得意的模樣。
「什麼鬼大使？」大哥露出那種『妳這小鬼，又在搞什麼鬼』的眼神。
「媽媽為你跟大嫂的事情煩死了，說你是蛤蜊搞自閉，什麼話都不肯說，大嫂也是
粒蛤蜊，問她她也只是笑笑的，打死不肯說出你們二個人到底幹嘛把颱風引進家裡來，
弄得人心惶惶的……」我拉了把椅子來坐在大哥身邊，二顆眼睛直直的盯著他看。
「沒什麼事啦。」
「沒事才怪！」我伸出手去撫著大哥眉間的皺折：「沒事你會把眉頭皺得這麼緊？
不要騙我喔！我沒那麼笨的。」
「真的沒事啦。」大哥拉下我的手，在我手心裡塞進一顆黃金糖：「乖，妳去找妳
家的阿壽玩喔，別來煩哥哥。」
去！大哥居然把我當成小孩子一樣的哄。
「說咩說咩，我是心靈除蟲專家喔，有任何心事，只要找我，一定幫你把心靈害蟲
殺光光。」我開始耍賴。
「妳好煩喔，我沒有什麼心靈害蟲啦。」大哥推推我，巴不得能快點把我趨離他的
視線範圍。
「說咩說咩，人家想知道嘛。」我『番』起來了。
大哥拗不過我，嘆了一口氣：「奇怪！妳又不姓『張』，也不是『番仔』，怎麼個性
這麼『魯』？」
「這是我的特色，別抱怨。」
「我跟馨雅沒什麼事啦，只不過是有些小誤會罷了。」馨雅是大嫂的名字，人如其
名的有氣質。
「才怪！小誤會可以把你搞得這樣愁眉苦臉的？」我皺著鼻，滿臉滿眼的不相信。
「我真的覺得不是什麼大事情，可是妳大嫂不知道在生什麼氣，居然可以氣成這
樣！」大哥無辜的聳聳肩。
大嫂不是那種小心眼的人，脾氣也一向溫順，很難得會生氣的，可是這次她可以這
樣跟大哥鬧翻，一定是大哥的某些作為凌越了她所以接受的範疇，才會讓她這麼生氣的。
「唉呀！每個人看事情的角度都不一樣嘛，同樣一件事，或許你覺得那沒什麼，但
卻正好是別人忌諱的事啊，是不是這樣？你說說事情的始末吧！我以第三者的立場來觀
看整件事情的經過，也許才是最公正的。」我笑笑的。
「劉文婷妳還記得嗎？」大哥燃起了一根煙，輕輕的吸著，火紅的煙頭像大哥曾經
對文婷姐的熾烈情感，燃燒得那樣的徹底純粹，毫無保留。
文婷姐，大哥的前任女友，他們的感情一向很好，轟轟烈烈的交往了三年之後，倉
促的畫下殘缺的句點，據說是文婷姐負了大哥的感情，所以有一陣子大哥像是沒了魂魄
的人一樣，不哭不笑也不說話，直到大嫂出現後，才徹底的解救了他，讓他重新再過著
人過的生活。
但是他們二個人是什麼時候又碰在一起的，這個我並不知道，也沒聽家裡人提起過。
「你跟文婷姐？拜託！亂七八糟的，不會她又回來跟你哭訴，說發現還是你最好，
然後像那種爛九點檔裡的吃回頭草的女生一樣，纏著你說要你跟大嫂離婚，她願意重回
你懷抱吧？」我的聲調提高的大呼小叫的。
「厚，真的是服了妳們女生的想像力了！」大哥一手摀住他的額頭，裝出那種快要
昏倒了的表情。
「不然是怎麼回事？」好吧！我承認我想像力豐富，但套句阿壽常說的話：『想像
力不豐富，怎麼寫小說？』
「我只是跟她一起出去吃個飯，逛個街，陪她去買些東西，沒有跟妳大嫂先知會一
聲，妳大嫂就氣成那樣了，真搞不懂她肚量什麼時候變得那麼小，唉。」
拜託！如果是被我發現阿壽沒事先跟我講，就跟他以前的女朋友偷偷跑出去吃個
飯、逛個街，花時間陪她買些東西……我一定不會只是生悶氣，我可能會揍阿壽，揍到
他可以到醫院去驗傷，順便拿張驗傷單去法院告我『重傷罪』。
「不是大嫂的肚量小吧？是你太大方了吧？！居然跟自己的舊情人出去，還不跟大
嫂說，你又不是沒有手機，打通電話會花你多少時間？如果今天角色互換，變成大嫂跟
她以前的男朋友出去吃飯，看你還能不能冷靜得下來。」我凝睇著大哥，心裡卻心疼著
大嫂所受的委屈。
自己的老公跟舊情人出去吃飯，自己居然連生氣的權利都沒有，還被自己的老公說
是自己小心眼、沒肚量，拜託～我想遇到這種事，大概沒有幾個女人會有肚量的吧！
「我……」
「我……我才不會那麼沒肚量呢！她要跟她以前的男朋友去吃飯，我才不會介意
呢！」大哥假裝大方的說著。
「是嗎？」我睨著他：「唷，你還真大方呢！那我現在去跟大嫂說你說的這些話，
人家我大嫂長得又年輕又漂亮，要約她的男生一定一大卡車，現在的男人啊，很多都是
只要一夜情的，才不管人家結過婚、生過小孩沒，只要人家女生長得漂亮，身材又好，
他們就OK啦，我這就跟大嫂說去。」說著，我裝勢要往門口走去。
「喂，妳沒事幹嘛挑撥離間，想破壞我們夫妻的感情啊？」大哥一把拉住我，不讓
我往外走。
「我哪有挑撥你們的感情啊？那些都是你自己說的，我只是想把你說過的話忠實表
達給大嫂聽啊。」我挑挑眉，瞪著大哥心虛的表情看。
「我只是說妳大嫂如果要跟她以前的男朋友出去吃飯，我不會那麼介意，但我又沒
有說她可以跟別人一夜情……而且她可以不跟別的男性朋友出去吃飯是最好了，不用叫
她一定要答應跟人家去吃飯吧？！」大哥的臉上有著些微的醋意。
他當然知道大嫂的姿色是在中上程度，當初若不是大嫂正巧也喜歡大哥的穩重，執
意給他多一點機會，我看他光是要打敗那些追求大嫂的競爭者，可能就是花上一輩子的
時間，也打不退那堆人吧。
「你這樣啊，叫作『專制』，你懂嗎？」我嘆了嘆氣：「為什麼你可以毫無疑慮的就
答應跟別人去吃飯，卻不希望大嫂也能取得同等的公平待遇？」
「我哪有專制啊？我又沒有說『不准』，我只是說『不希望』而已。」大哥辯解著。
「還不是差不多？你啊，跟以前的女朋友出去吃飯，沒跟大嫂說，大嫂當然會生氣
啊，她又不是不知道當初你對文婷姐付出了多少感情，還把自己弄得淒慘落魄的，可是
如今你結婚了，答應說要照顧大嫂一輩子，現在文婷姐又莫名其妙的出現了，你非但沒
有跟大嫂講，還大大方方的跟人家出去吃飯，如果你是大嫂，你真的能不生氣嗎？」我
剝開手上的黃金糖的糖果紙，把黃金糖塞進自己的嘴裡去，哇哈，好甜好棒的滋味喔。
「而且大嫂不過只是生個氣，就被你罵說她小心眼、沒肚量，你這樣還叫不專制？連人
家的情緒你都要控制，還不准人家生氣，要不你就把事情的始末交待清楚，要不你就真
心誠意的去跟大嫂認錯，順便告訴她你不會再犯這種錯誤了。」
「我又沒有做錯什麼，只不過是陪文婷出去吃飯、逛街、買東西而己。」
「我跟你說，女人啊，一旦感情託付給這個人之後，就會變得全心全意的依賴這個
人，而且會變得很小心眼，除非她也認識並且信任那個單獨跟你去吃飯逛街的女生，不
然通常那種敵意是不可避免的，況且你又不是那種很愛逛街的人，每次要約你去逛個
街，就像要抓你去砍頭一樣，總要三催四請的，你才會心不甘情不願的跟我們去逛街，
可是現在你居然沒有任何勉強的跟文婷姐去逛街買東西，別說是大嫂了，連我都嘛看不
過去了，如果不是被你認為是生命中很重要的人，你會這樣跟人家去逛街？大嫂的生
氣、不高興是情有可原的，你不能怪人家。」
「可是我跟文婷真的是沒什麼啊，只是她心情不好，打電話給我約我去吃飯，我就
跟她去了，吃完飯後她又說她想要去逛個街買些東西，問我能不能陪她去，我想說反正
沒什麼事，也就答應了，我跟她真的是清清白白的，根本就沒有什麼，我現在也只把她
當成一個朋友，完全沒有以前那種喜歡的心情了。」大哥的表情很誠懇，我相信現在只
有大嫂才是他的感情重心，這點是不容置疑的。
「那你要跟她出去吃飯的事，為什麼不跟大嫂說咧？大嫂又不是那種不明理的人，
你只要事先跟她說一聲，她一定能諒解的，她大概是氣你這樣偷偷摸摸、瞞東騙西的樣
子吧！這樣反而更會引起人家的懷疑，一開始就光明正大的講明，不是很好？」
「我也不是故意不講啊，只是我怕馨雅會生氣嘛，所以就想說能不講就不要講，誰
知道還是給她發現了。」
「白痴！你們男生就是這樣啦！覺得什麼事只要不講就都沒有事，可是你們不說，
我們女生就會覺得你們是蓄意在欺騙我們，一件原本可以相安無事的事情，往往搞到最
後都像一場風暴一樣，弄得每個人疲累不堪。溝通不良常常就是這樣產生的啦。」我一
副被打敗的表情。
「可是我覺得沒有說的必要啊，說了不一定好，說不定又會引起一場無謂的戰爭。」
「不說更慘，一旦被發現，不是吵得更嚴重，心裡的疙瘩更大？」
「唉唷，真搞不懂妳們女生耶，幹嘛那麼會胡思亂想啊？老是要把一件簡簡單單的
事情弄得像打了死結的繩子一樣，又複雜又不容易解開！」大哥疲憊的揉了揉他的眉間。
「這個啊，只能說是男女生間的價值觀不同吧！你別抱怨，就像我們女生老覺得你
們男生怎麼都那麼粗線條一樣，是同樣的道理啦。」我笑著拍拍大哥的肩膀：「你如果
覺得大嫂對你來說，還是最重要的，那就快點去跟她道個歉吧！再不行的話，就帶大嫂
跟文婷姐一起去吃個飯，讓大嫂知道你跟文婷姐之間真的只剩下友情，沒有再慘雜其他
的感情了吧！相信大嫂是可以理解的啦。」
大哥聽完我說的話後，噤聲不語了。
「難道你真的情願讓你們的感情就這樣一直冰凍下去？」
「不想啊。」大哥想都不想的就回答我。
「不想的話那就趕快想辦法去跟大嫂低頭啊，你該不會是內心的大男人主義作祟，
還要大嫂先來跟你低頭說話，你才肯理人家吧？！錯的又不是大嫂，是你欺瞞在先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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