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mingbay
果然,認識這麼久又同事這麼久,我不會猜錯的。他猶豫的開口:「我只是不
明白,她……到底,怎麼,這麼快就結婚?對方……人,怎麼樣?」
「那些都不重要吧?」我笑吟吟的接口。「她現在過得很好,很快樂。這才是
最重要的不是嗎?」
「對啦。」趙哥被我這樣一搶白,有點無奈的摸摸鼻子。「那她,有沒有……
問起我?」
「沒有。怎麼會呢?」我裝出最無辜最詫異的表情睜大眼睛回答。
趙哥被我弄得啼笑皆非。有點感慨的嘆了一口氣:「妳也學得很精了。講話越
來越有政治人物架式。」
「都是趙哥教得好。」我嘻皮笑臉的回敬一句。
「妳真的已經長大了。」趙哥用很複雜的眼神看著我。「想起以前剛剛認識妳
的時候,連話都不太敢講,怯生生的一個小女生樣。現在也這麼強悍了。」
我只是一怔。這樣的形容法我曾經從另一個人那裡聽到過。之後隨著而來的糾
纏與風雨,都是我不願回想的一切。所以聽到這些話,就開始寒毛直豎。
你們都是因為這樣,所以才喜歡我、關心我嗎?然而我並不是一個柔弱羞怯的
小女生。我一直都不是。以前是,只不過因為我還沒有長大。
「我不是,不愛她啊。可是她的情緒太直接太強烈,我無法隨之起舞。」趙哥
在旁邊的花台上坐下。酒精的關係讓他多話起來。「我,我需要一個比較穩定的伴
侶,可以是我的左右手,而不是拖累我需要我用盡心力去應付去哄撮的。立雯,她,
她跟我在一起,不會快樂,也不會幸福的。對不對?」
「我不知道。你解釋這些給我聽,有什麼用?」我還是微笑,忍不住說出了真
心話。「我只知道,你讓她傷心,你讓她痛苦。思念與牽掛,兒女情長這類的事情
你都不屑一顧。趙哥,你的心思都放在大事業上面,就算有過女朋友,也許不只一
個,但在我的標準裡,你還是不懂愛情是什麼、怎麼去愛人吧。」
講完,看著默默聽我一聲都不出的趙哥,才驚覺自己滔滔發表了一篇演說。而
且是面對一個我從十多歲起就當作老師當作長輩,領著我前進交代我該怎樣做該怎
樣想,他的話我很少敢忤逆的人。而此刻,我真的覺得我不再需要仰望他了。
原來,我已經趕上,甚至超過了。
我們靜了很久。
「誰說我不懂。」趙哥只是看著地上的花磚,很低很低的說:「只不過我愛的
人從來沒有愛過我,這並不表示我不懂愛情。」
「你愛的人,沒有愛過你?」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小芬她簡直……」
「不是她。」趙哥抬頭,鏡片後的眼睛很平靜的看著我。
「不是她?」
我們對望著。令人窒息的沈默僵在兩人中間。看著趙哥一點都沒有開玩笑意思
的嚴肅面容,專注的眼神,我的喉頭發緊。
「我……」趙哥才剛吐出一個字,我馬上毫不考慮的揚起手,手上的酒杯狠狠
被我摜到地上!
乓噹!碎成一千片一萬片。裡面的茶液濺溼我淺灰色的長褲褲腳。
一切恢復平靜。
「你已經喝醉了。明天醒來,你完全不會記得自己講過什麼。」我很冷靜的說:
「而我,我什麼都沒有聽到。你要是再多講一個字,明天開始請準備幫老師找新的
機要秘書,幫你自己找新助手。我說話算話。」
過完年我若無其事的回去上班。趙哥也是完全沒有任何異樣的繼續他的菁英生
涯。不過我覺得趙哥有跟老師談過,因為過了一個年之後,老師絕口不再提什麼好
事不好事的。至於別人怎麼看,我已經管不了那麼多。反正下定決心,如果這件事
情又被提起,就是我走路的時候。
沒錯,有些人嘴臉看了很噁心,對某些人也心存芥蒂。不過,轉過臉來還是可
以笑笑的敷衍。工作就是工作。其他的,我已經學會不再浪費時間與精力去沮喪難
過或逃避。
行政院各部會新春茶會的時候,我遇到了老朋友。
那個場合裡各部會大頭首長都出席了,機要們不管平日熟或不熟的都很熱絡的
互相招呼著。媒體記者也在,大家和樂融融的不斷握手交換名片寒暄互相介紹……
我穿著端莊、笑容文雅的陪在我們老師身旁,冷不防有人拍了一下我的肩。
「喂,今天是妳來啊?趙修誠呢?」
回頭一看,居然是西裝筆挺堪稱人模人樣的小伍學長!我打心底高興得大叫出
來。「小伍學長!好久不見!」
「可不是,聽說妳越來越長進啦?你們主委最厲害了,這種場合就知道要帶美
女出來,看剛剛多少人圍在妳們這邊,妳明天一定上報的我跟妳講。」小伍學長還
是快人快語一點都沒變。
「學長給我名片!你現在在哪裡?」我趕快掏出我的名片遞過去。小伍學長笑。
「我在外交部啦,跟正穎他們一樣在北棟,妳過來找他的時候可以順路來看我。」
小伍學長笑嘻嘻的:「妳等著接帖子吧。」
「什麼時候?你要結婚了?哇!終於!」我做出謝天謝地的表情。
「什麼終於不終於,恭喜妳不會講唷?我可是工作一穩定就準備結婚了。哪像
你們,拖啊拖的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小伍學長敲了一下我的頭:「下個月九
號,跟正穎一起來啊。」
說到曹操,曹公就到。遠遠的正穎從門口就看到我們,跟我們招了招手。他身
旁還是有一堆要應酬的人,打招呼寒暄了半天才走過來。
「學長恭喜,我帖子收到了,一定去。」正穎先恭喜了一下小伍學長。
「好好,你們都要來呀,我可是留了一桌特別給你們這些老朋友的,不來不夠
意思。」小伍學長哈哈哈的愉快得不得了,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人都走遠了還可
以聽到他的笑聲。
「遇到老朋友,真高興。」我由衷的說。
「還有呢。」正穎那個似笑非笑的表情又出來了,他瞄我一眼。「我介紹個新
朋友給妳認識,怎麼樣?」
他這樣一說,我馬上就想起「妳是我的陽光」。要不然他臉上那個怪表情是怎
麼一回事?討厭。
還來不及說不要,正穎已經拖了一個女孩子過來。乍看之下嚇一跳,哪裡找來
個真的洋娃娃,臉蛋紅撲撲的,大眼睛長睫毛,我從來沒看過那麼有趣的自然捲頭
髮,彎彎的到頸邊捲成一個一個小圈圈,此時被拖過來正一臉不高興的嘟著嘴,還
是可愛得要命。
「楊茜,這妳要叫立雯姐。」正穎笑著介紹。
楊茜本來很不開心的樣子,看到我反而眉開眼笑,堪稱色若春曉,真的可愛得
讓人想生氣都氣不出來。她過來握著我的手很親熱的搖了一搖:「立雯姐,久仰大
名。我是楊茜。」
「妳也在陸委會工作嗎?大學畢業沒?」我被她這一聲立雯姐叫得心花怒放,
當場一見如故起來。
「我在市黨部,去年剛剛畢業的。」楊茜笑嘻嘻的纏著我直問,連聲音都清脆
好聽:「立雯姐,妳跟吳大哥認識很久了對不對?他以前是什麼樣子?你們一直都
是好朋友對嗎?我有好多事情想問妳耶。我跟妳說喔,吳大哥他……」
「咳。」正穎咳嗽一聲,對楊茜使個眼色:「妳有規矩一點好不好。立雯,妳
們主委在找妳。趕快過去吧。」
被正穎拉走的楊茜還在跟我山盟海誓。「立雯姐,我有空去找妳喝茶喔!」
我走回老師他們那一群人旁邊,繼續打起精神努力寒暄應酬拜年。心底湧起的
奇怪情緒,就先按捺著不管了。
好吧,吳正穎,算你狠,算你有本事,把到這麼漂亮的美眉。
結果這次工作好像也無法麻醉我的情緒。越到晚上,越疲倦的時候,我就越容
易想起那個清脆的可愛的聲音。我也曾經是那樣青春年少的女孩啊,現在只不過大
了三四歲,在社會這個大染缸裡面滾了幾年,居然就覺得自己已經老了。而且比起
人家那種天生的濃眉長睫眉目如畫,唉,當場悲哀起來。
那種寂寞的感覺無法言說。看著小芬他們都喜氣洋洋的結婚去了,出雙入對的,
學長、同學、朋友……個個都要走上這條路,都這麼篤定的找到另一半。我的另一
半在哪裡呢?
當然比較有精神的時候常常會很自戀的想,我才不需要另一半,我已經是完整
的個體了哼哼哼。天下以我最無敵啦。不過這是天氣好睡得飽又有吃飯的情況下才
能產生的進取心態。大部分時候累得慘慘的,一個人像狗一樣的爬回家連澡都沒力
氣洗躺在床上就昏睡過去時,在將睡未睡之前的那一剎那,我還是覺得寂寞慢慢的
在我身周蔓延,好像快要吃掉我。
雖然這樣,還是沒有近水樓台順水推舟的打算。這些年來,在別的方面我不敢
講有什麼進步,但在「自己要什麼」這件事情上面,我已經被磨鍊得很清楚,閃閃
發亮不利也光了。
小伍學長的婚宴我是一個人去的。沒有找正穎,他也沒有來找我。我沒打算找
他。有女朋友的人我還是不要亂找吧,哈哈,這還是以前他教我的呢!
當天一直到散席他都沒出現。連電話都沒有。
「正穎就是這樣,忙得要命,過一陣子要黨內登記了,他大概會被徵召出來選
市議員吧。」徫升學長現在在某政治雜誌社當記者,小伍學長婚宴時坐在我旁邊,
我們閒聊時說到正穎。說著說著,學長笑起來:「有熟人真好,他們陸委會有名的
保密到家,正穎幫了我不少忙呢。不過他要是出來選議員我們就沒這條線啦。」
「他才幾歲啊,要選市議員?」我瞠目結舌。
「夠啦,他雖然不一定選得上,但知名度已經該開始打了,這屆不上,下屆就
會上,下屆不上,再下一屆絕對沒問題。黨裡面很想推那種年紀輕形象好學歷高的,
這次選不上大概會讓他出國唸個學位再回來。妳都沒跟他聊過這些嗎?」
我很奇怪的看著徫升學長。「他幹嘛跟我聊這些?我們很久沒連絡了。」
「怎麼可能?」徫升學長笑得很有內容。「妳在農委會的事情,還是他告訴我
的呢!可惜我不跑那條線。」
我沒說什麼。這些老朋友都還把我們湊在一起,有什麼用,人家身邊都有個可
愛得要命的洋娃娃了。我怎麼老是被亂七八糟湊成堆,像趙哥也是。真正是見到鬼。
從飯店出來,我婉拒了學長他們要送我的提議,只是很舒服的在暮春夜色裡散
著步。要去哪裡我不知道,只曉得最後還是要回到我的窩裡,睡一覺起來很沈默的
準備去上班。反正一天一天都這樣過了。
我突然發現我慢慢開始在享受「散步」這件事情。緩慢的,安靜的走著,已經
沒有那種茫然無頭緒的感覺,也不再需要趕快抓著一個什麼人什麼事來麻醉或引開
自己的注意力。散步本身就是很舒服的。寂寞也好,感傷也好,不堪回首或去日苦
多都好,這一切都是造成今天我所以為我的種種原因啊。我正在學習跟這些情緒與
記憶一起愉快的共生。
那天晚上真的走得很愉快,一路從希爾頓一直走到正穎他們的中央聯合辦公大
樓附近,才乖乖的去找站牌坐車。回到家附近還施施然走進便利商店買飲料喝。看
到冰櫃裡的咖啡,忍不住失笑。有個大笨蛋老愛喝這種東西,怪不得胃不好,那個
小美人有沒有注意到這件事,會不會管他?
想到這裡心底還是泛起怪怪的疼痛。好像自己的東西就這樣被拿走了。不過正
穎也不是我的東西,我們做朋友可以做一輩子吧。其他的,就都不要再多想了。
結果很三八的買了一罐健康水果醋回家喝。一面喝一面笑。我吃醋了嗎?好像
有一點吧。
天氣漸漸熱起來,春天好像只有一個禮拜就結束了,然後是夏天開始展現威力。
五月份已經熱得叫人有點受不了,天氣熱就容易累,每次跟老師他們出去東奔西跑
交際應酬到後來,還要買蠻牛之類的東西喝才撐得下去。
偏偏這一陣子因為黨內初選快要到了,應酬特別多,一下跟這個吃飯一下跟那
個吃飯,說吃飯又不是正經吃飯,通通在談事情。政界這種豬哥文化是可以做不能
說的,平日任妳呼風喚雨到了那樣的場合大家三杯下肚當場就把妳當小妹。更慘一
點的還會塞錢給妳(這把人當什麼那我就不想多說了)。看對方年高德劭還醉醺醺
的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幹嘛,感覺真是啼笑皆非。然後隔天起來還得精神抖擻完全不
當一回事的繼續辦公開會寫新聞稿整理資料幫主子們準備小抄。唉。錢歹賺啊。
黨內初選結束之後,我們副主委叫我去他辦公室。
我才剛發完新聞稿回來,接到這種電召頭皮就開始發麻。不會是又要抽回來改
吧,每次這樣擺烏龍我們就得要忍著被刮的風險去跟相熟的記者千拜託萬懇求。我
覺得再這樣磨鍊下去,連我這種小人物都要胃穿孔。
「來來來,陳秘書,妳坐。」副座笑呵呵的好像心情不錯。而且他要我坐耶!
長官辦公室裡的沙發椅從來不是給我們坐的,現在得到特殊待遇我簡直受寵若驚到
不敢相信。瞪著眼睛看站在旁邊不曉得為什麼也在的趙哥。他都沒坐了我算哪根蔥
啊,所以我還是乖乖的站著。
「你們都坐下,都坐。」副座揮揮手很堅持的樣子。他還親自走過去關上門。
完了,我頭皮開始發麻。這天有異象,我要大禍臨頭了。
「是這樣。我剛剛已經跟主委還有趙秘書初步談過了。」副座總算也坐回他那
張大辦公椅上,很親切的說:「主委答應借將。趙秘書要跟我一起走。妳呢?也是
跟著趙秘書吧?你們老師也說出去磨鍊一下很好。不過還是看妳自己的意思。」
「啊?」我聽得一頭霧水。轉頭看趙哥。
「副座要出來選不分區立委。」趙哥很簡單的解釋。「黨內初選已經結束,確
定提名了。」
「啊,恭喜。」我趕快說。
「競選的事情,有很多要忙的,很快要開始準備。這邊的工作,雖然不急著交
接,不過怎麼樣也先有個心裡準備……」副座看我沒有反應,以為是同意了,就很
理所當然的自顧自講了起來,相當愉快。
「呃,副座,對不起。」我很小聲但堅定的插嘴:「我,我不想去。」
這幾個字一講出來,房間裡其他兩人都好像被雷打到一樣轉頭瞪著我,本來在
講話的副座也中斷了。
「妳不走?可是這邊妳……」趙哥皺起眉頭,大概沒有料到我是這樣的反應吧。
「如果會裡不能留,那我就離開啊。」我非常清楚自己心裡的決定。這就是該
分道揚鑣的時候了。我並不想待在趙哥的羽翼下面一輩子。「可是,對不起,副座,
我可不可以不要去助選?」
副座笑容慢慢的褪去。「妳不幫忙?」
我搖頭。
「為什麼?」
「我,我覺得我不適合。」我終於把心裡想講的話講出來了,啊,好爽。
「可是我看妳做得很好啊!」副座很困惑。「你們幾個都是我跟主委很得力的
助手,所以我才會想要一直用你們。而且妳跟趙秘書搭檔已經這麼久了,大家都知
道你們的默契很好……」
就是這樣我才更不要去。我陪笑臉:「是趙秘書能力強,換成誰跟他搭檔都一
樣啦。副座,我真的不適合,對不起。」
我眼看著一向對我不錯的副座臉色從容光煥發變成有點豬肝色,實在非常過意
不去。可是我怎麼樣都不想去淌這渾水。大不了包袱收一收走人嘛。老師如果是看
在趙哥的面子上才用我的,那趙哥一走勢必我就要喝西北風。希望他至少給我一個
月通知好讓我去找工作。唉。
我們出了副座辦公室,趙哥用很複雜的眼光看著我。
「妳不是賭氣吧?」
我搖頭。「趙哥,我對選舉真的沒有興趣也沒有能力。我想,此刻也許就是我
離開這個環境的時候跟機緣了吧。」
趙哥沒說什麼。只是繼續很安靜的看著我。
「妳是離開不了的。」趙哥後來這樣淡淡的說。
「謝謝趙哥的預言。」我嘻皮笑臉的對著他一鞠躬。
一個月後,副主委跟趙哥一起辭去農委會的工作,開始專心為年底的選戰做準
備。
我?我果然沒有辦法離開這個環境。趙哥的位置是我去頂替的。此刻我是農委
會主委的機要秘書。哦天啊。
趙哥離職前花了整整一個月的時間給我魔鬼特訓,把他工作細節跟人脈全部一
股腦的要塞到我頭殼裡面。每天被他磨鍊得奄奄一息,連我們老師都看不過去。
然後要離開前最後一次跟我們下中部辦公室,回來的途中,半夜的高速公路上,
趙哥還在仔細講解開預算審查會的時候應該怎麼爭取、怎麼跟那些強勢立委周旋時,
老師發話了。「趙修誠你也讓她喘口氣嘛!開了一天會現在還要她上課寫筆記!有
什麼不懂的弄不清楚的,大不了以後遇到了再問不是嗎?」
趙哥只是微笑。「我能教的時候就盡量教啊。」
「該放手的時候就要放手,你會發現,她根本已經會飛了,你還在擔心她會不
會走路。」在後座的老師呵呵笑著,拍拍趙哥的肩。
我抬眼看著後視鏡中,淡淡笑著沒有答腔,低頭在後座燈光下繼續翻閱筆記的
趙哥。堅毅的五官,剛硬的線條。
「八百億預算,不要覺得很多,這是帳面上聽起來而已。我們的單位多,光是
林務局林試所就消化掉多少?妳要用數字去說服人。從國家公園開始講起……」趙
哥沒有抬頭,只是用一貫平靜的語調繼續跟我傳授著他的心得。老師在旁邊也是無
可奈何的笑笑。
莫名其妙的覺得頰邊涼涼的。伸手去摸,才發現自己哭了。
趙哥,謝謝你這幾年來的帶領與教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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