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游自得 玉堂小品前身 古人云︰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僕雖不肖，常師此語。如此，則進退出處，何往而不自得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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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朋友的來信，一位有七八年沒有見面的老友在信裡附了兩張照片——他的雕塑作品。看到朋友有今天的成就很是欣慰，當年的〞搗蛋鬼〞儼然成了今天的藝術家，而當年〞最乖的〞我又怎樣了呢？
〞聽說今年學校要炒掉七個老師！〞
〞啊！誰呀，誰呀？〞
〞本來是現在不是了，因為何老師要出國留學，所以……〞
我沒有參加同事們的議論，可是手裡的紅筆卻慢慢停了下來，望著玻璃台面下〞他的作品〞，我做出了今天的決定（報讀碩士課程）。

禮尚往來，我理應回信給人家，拿起筆老半天卻寫不出一個字。我只要一念那封信一讀到〞只想看著你笑一個時辰的舊同學〞就忍不住想哭出來。打開記憶之門，尋找昔日的自己。驀然回首，才發現，那一段回憶裡總是有他的身影；驚醒到，原來我早在七八年前就愛上了一個人！
〞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散文式的語言已無法承載那一瞬我心裡的感受，於是我〞寫〞了一首詩寄給朋友︰

五月
（一）
早上七點
踏著輕快的腳步
步上征途——
那可愛的小島上有一張辦公桌

五月的曙光裡
流曳著一組組綠色的旋律
在車上低徊
在校園裡游移

大叔早
握著掃把的長者向我微笑
拎著公事包——
我拿起筆，簽到

（二）
一封信上有一個半熟悉的名字
陌生的字跡
當我一閃地震慄於
我是在愛著甚麼時
我覺得我的心
如垂天的鵬翼
在向外猛力地擴張又擴張……

永恆——
剎那間凝駐於〞現在〞的一點
信輕如泰山
我緩緩地將它拾起

（三）
上樓梯
梯階是一道瀑布
我逆流而上

你的信像一尾魚游來
讀水的溫柔
讀你額上動人的鱗片
讀江河如讀一面鏡
讀鏡中你的笑

（四）
四月的那個早上
彷彿一段失而復得的記憶

教室裡111只眼睛正看著你
閃爍的黑盒子裡
有一對眸子

與這邊的目光呼嘯應和
是風中漸升的袖角
將半片臉頰掩我一扇門
心靈祕密地穿行

轉過背來 誰能從你走到更深
一條荒疏的春天的去路
橫斷在眾人之間
最幸運的 是從自己那裡歸來的人
帶著深厚的一縷光芒
移進另一側的眼瞳
閃爍成星辰

暗夜中傳來
星子墮落水面的聲音
驚醒我——
好多年竟過去了

那裡所有雲彩的歸宿
所有夢想的歸宿
你回首的一刻
帶來曠世的美麗無窮

（五）
空寥靜寂的靈魂
漫遊於閃爍星輝的漆黑宇宙
撞入你一雙
明於秋水更亮於韶光的
瞳子裡
濃黑的睫毛在回憶中
嗒嗒 嗒嗒

（六）
滴
水是夜的肌膚，涼涼的
我用雙掌握住信封

念——
你的名字，取暖

異邦無以倫比的水域
不敢奢望的蒼白
讓我想入非非

（七）
也許有一個約會
至今尚未如期
呵，燈何時有了鮮明的性格
自從你開始理解我的時候



若是靈魂裡溢滿了回響
又何必苦苦尋覓
那好吧
就讓燈亮著

我在燈下搜索
在日曆上翻找
我要在
〞2003年4月31日〞記下第一次約會

血液驟然凝固
呼吸停止於日曆——
2003年5月1日前
……

作於2003年5月18日 智


後記
整首詩的靈感來自於你信上的最後幾行文字︰
〞只想看著你笑一個時辰的舊同學。〞
〞2003 4 31〞
前一句話促使我把這封信讀了無數次，在無數次的閱讀中加入很多感覺。當我試圖讓心情平伏時，〞2003 4 31〞這行無須閱讀的數字無意把我的視線投向台上的日曆——日曆上竟沒有這一天！你的無心之失，卻把我吸引到這個數字上，突然間就有了這樣的衝動……
在此感謝賦於我創作能力的詩人們︰陶里，周夢蝶，洛夫，馮青，舒婷，雪村，楊睿，王和。

2003．5．18


我想我得先解釋一下這首詩第四部分的內容，就在朋友寫信給我前的一個月他以校友的身分重回母校，為師弟師妹們上了一堂周會課。我就是在那時再一次見到他的，但相見的緣份也只是限於電視機的屏幕罷了。
接著我要解釋的是何謂〞寫〞一首詩。整首詩共85句，可裡面有55句是我抄來的！是我從陶里先生的〞現代詩新讀〞《讓時間變成固體》裡抄來的。
親愛的讀者，您有甚麼感受？
面對我摯愛的人我竟拿不出屬於我自己的東西送給他！無奈於力有不逮，後悔自學業不精，一個中文系本科畢業的學生寫不出一首像樣的詩來！
尊敬的讀者，您在嘲笑我嗎？
那就笑吧，不用竊竊偷笑，您盡可以放聲大笑，指著我的鼻子狂笑。但請您在笑完之後回答我的問題︰
請問您生平有沒有抄過別人的文章？
請問您有沒有在抄完之後告訴過別人您是抄的？

依稀記得有一位值得尊敬的老師說過︰〞君子坦蕩蕩，小人長戚戚。〞
我不是君子因為我總是戚戚然，戚戚於自己辜負了孩子們熱切的眼神，每一堂課我都有或多或少的遺憾；戚戚於先生的諄諄教誨〞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宋．張載）；戚戚於母親對我飽含期盼的叮嚀……
有緣讀到這篇文章的朋友，請您為我作個見證︰從今天起我要化〞戚戚〞為力量，兩年後我要靠自己的雙手創作出一件件鮮活的藝術品，獻給所有愛我的和我愛的人！

智
2003.6.1

後記︰此為我申請讀碩士時寫的面試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