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了笑說:「沒事,怕吵著妳,所以打算去客廳坐坐。沒想到還是吵醒妳了!」荷淨搖了搖頭說:「妳沒吵到我,是我自己醒的。」我坐回床邊,望著她說:「要不要再睡會?還早!」
荷淨雙手環抱著我撒嬌的說:「陪我睡好不好?我好想像以前那樣抱著妳睡,好嗎?」
輕輕撥去她臉上的髮絲,微笑的看著她說:「我也很想抱著妳睡啊,只是我這酒鬼一身酒味怕把妳給燻暈了。妳不希望我渾身臭味的躺在旁邊吧?怕是妳踢我下床都來不及!」
「呵呵!」荷淨笑著推開我,抬腿作勢要踢我下床。「哈哈哈!」我笑著站起來,彎下身想再吻她額頭一次,卻被她躲開。我一臉錯愕的看著她,她誇張的皺著眉頭、拿著被單捂著鼻子說:「好臭的色鬼,妳趕快去洗香香再給妳親!我早上已經幫妳準備衣服在浴室了,快去洗吧!」邊說還邊把我推下床。
「喔,好啦。妳喔,真是……。」我苦笑的搖搖頭,轉身進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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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浴缸裡久許,我呆呆的望著霧茫茫的天花板,胸口還有著擁抱荷淨的餘溫,這會是我早已不敢期待的幸福嗎?我夠資格去擁有嗎?跟我在一起會不會委屈了荷淨呢?碰碰!碰碰!閉上雙眼,我傾聽著自己的心跳,很久沒有這樣去聽自己,很久沒這樣去確定自己的感覺。
在「瑜」離開之後,我總是在逃避著、傾全力投入事業,我以為我這輩子不會再為誰動心、我以為我這輩子不會有機會再次嘗到幸福滋味。沒想到,我竟然還是躲不過愛情的呼喚,逃不過多年前已種下的因果。唉,我真的能給荷淨幸福嗎?
站了起來,任憑水從身上傾洩而下。細數著手臂上的疤痕,這些抹不掉的過去夜夜襲擊著我,我能否完全放下過去?能否放下跟「瑜」的過去?能否好好的去愛荷淨?這一切會是夢嗎?老天爺會不會又像當年那樣把幸福從我身邊奪走?望著鏡子裡不知所措的自己,我只能閉上眼,任由思緒放肆地擾亂我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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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翼翼的躺在荷淨身旁,卻還是不小心驚動了她。
「對不起,又不小心把妳吵醒了。」
「嗯?」荷淨略略呻吟後半瞇著雙眸看著我說:「宇文,妳好香喔。我好喜歡妳身上的香味喔!妳是我的大熊熊!」說完便躲入我的胸膛,像是懷抱著她的大玩偶一樣。
我傻傻的說:「還不就是跟妳一樣的味道嗎?我跟妳應該是洗同一瓶沐浴乳吧?還是我洗錯了?」
「……,沒情趣的臭宇文!」荷淨翻過身不理我。
我呆呆著望著她的背影,我……我又說錯了什麼嗎?我怎那麼笨,只會惹她不高興,我真是個笨蛋。我連忙將她轉過來,「荷淨,對不起,我不會說話。不要不理我好嗎?我真的……,唉,對不起。」我懊惱的連聲道歉。
看著我認真的模樣,荷淨笑了出來,捏了捏我的臉頰說:「要我原諒妳可以啊,只要……」,看著荷淨賣關子的淘氣神情,我只能傻傻地望著她出神。荷淨翻身坐在我身上,我不由自主地將她左臉旁落下的烏黑髮絲撥向耳後,她那清秀的臉龐、白皙的頸間真讓我眷戀不已。我挺身而起直視她的水靈雙眸,就這樣……深深地吻了她。
***
推開<Denken>的門,喧鬧的人聲迎面而來,我回頭對著荷淨笑了笑,牽著她的手走進人群裡,我們正好趕上新人互訂終生的一刻。出人意料的,眾人目光所及的是一對白髮蒼蒼的老婆婆,眼角的魚尾紋輕聲地訴說著她們半世紀的彼此找尋,雙眸中盡是含蓄而堅定的愛戀。這場婚禮沒有印象中該有的白紗與西裝、沒有伴郎伴娘隨侍在側、沒有小花童跑進跑出,我分不清誰是踢、誰是婆,只知道年老的她們坐在輪椅上緊緊握著對方的手。
一名中年長髮男子傾身親吻她們年老而佈滿歲月刻痕的臉頰後,轉身面對大家高舉酒杯說著:「我不知道我還能為家母做些什麼?她的人生幾乎都為了我而流逝,我從未聽到她對自身幸福的渴望。我是如此慚愧,從未發現她那愛女人的靈魂。所幸,老天爺眷顧著這辛苦一輩子的女人,讓她在人生的盡頭前仍可深深的愛上一回,讓她可以挽著相愛女子共度餘生。有人問我是否確定要為家母辦這場婚禮?難道不會怕別人閒言閒語?我說:『我一定要為家母這麼做!因為再也沒有人可以比她們更勇敢的去爭取幸福!』在場的各位,不論你是誰,請舉起你手中的杯子,一起祝福我這兩位可敬也可愛的母親!」。
荷淨靠在我的胸前微微顫抖,她的雙手卻緊緊握著我的手,我在她的眼角看見些許的淚光落下。忍不住,我緊緊地將她擁入懷中,貼著她的臉頰一起望著那對幸福的人兒,我們……似乎看見了兩個年輕美麗的女子為彼此套上了幸福。
「宇文,我們可以像她們一樣走到老嗎?」荷淨背對我輕聲的問著。我沒有答案,我只能緊緊抱著懷中的女子,默默地去分享這場世紀婚禮的感動。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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