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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說：凝視的瞬間是永恆，悲傷的盡頭無處躲

《悄悄告訴她》：人間無情便無憂。


「多情本是空，人間無情便無憂.....」派卓‧阿莫多瓦

熟悉阿莫多瓦的觀眾都知道，阿莫多瓦向來在他的作品中極力側寫各類人種，刻意(或喜好)描寫邊緣底層社會的人物心聲，早年像《修女夜難熬》，對於同性/異性間的曖昧情感描繪之奇，令影評界驚為天人。

爾後，《我造了什麼孽》和《鬥牛士》更開發出阿莫多瓦電影中獨特的性別語言，性的議題成了阿莫多瓦不變的命題肌理，也在其中開發源源不絕的創作力，藉此對人性下全新註解；緊接著在《慾望法則》達到高峰，將同性戀、異性戀、變性、扮裝癖全融入創作中，自此奠下大師風範，教人引頸期待，隔年，阿莫多瓦交出《瀕臨崩潰的女人》，把以往前衛大膽的角色全換成主流媒介中認可的保守情緒，但《瀕臨崩潰的女人》出場角色之多，堪稱是阿莫多瓦的作品中最複雜的一次，讓該片獲得奧斯卡最佳外語片提名。

可惜後續的《綁上綁下》、《高跟鞋》、《愛慾情狂》都顯得有幾分矯揉造作，阿莫多瓦的大師名聲頓時備受質疑，才氣不再。

直到1997年交出《顫抖的慾望》，重返早期旺盛的創作本位，仍舊以情慾為題，不同的是，阿莫多瓦在本片已將作品格局延展至政經社會背景的描繪，眾人物的離奇際遇交織出的命運譜線，儼然宣示阿莫多瓦在人物脈絡上的安排，確實有他獨到之處，是別人無法取代的。

兩年後，阿莫多瓦拍出《我的母親》，該片承襲著《慾望法則》的骨架，卻不再張牙舞爪地批判各種怪像，像片中所提的女同志、修女、妓女、變性人，將臨耳順之年的阿莫多瓦彷彿轉入溫和文雅派系，強調愛的救贖力量，是世界僅存的希望。

到了《悄悄告訴她》時，更證明愛的救贖，是多麼地不可思議。男看護的癡情，鎮日守護那位幾近成為植物人的女主角，數年的照料，在一次失控的激情下，意外讓女主角懷了孕，使得男看護被判入獄服刑，怎知就在此時，沉睡多年的女主角醒了過來。

《悄》片的成就不在於阿莫多瓦賣弄他對性議題的操控力，而是對於人性的側寫，試圖用最寬容的角度去探詢各種可能性，不媚俗、不做作，卻仍舊成就一番驚人圖像，讓這兩位因傷昏迷的女子巧合住進同一所醫院，連照顧他們的男人們，都意外譜出動人的友誼。

阿莫多瓦在片中甚至用一段類似20年代的默片，來比擬男看護對女子的癡心盼望。默片中描述一位男科學家因服用女友調製的藥劑導致日漸縮小，最後甚至比女友的手掌還迷你，沒想到最後男主角發現走入女友的陰戶裡時，竟帶給女友歡愉，於是他選擇長住陰戶中，藉著迷你身軀帶給女友無限滿足。

相信阿莫多瓦的用意不是藉男性進入女體內的荒謬故事來賣弄風騷，而是要呈現世間千奇百種愛的形式，一如男看護對女病人的癡戀，為他擦身按摩就已足夠，迷你男子也有他維持愛人的方式，愛的最終就是包容、寬恕，這些情節設計恰好與阿莫多瓦先前在過往所有影片中展現的五光十色成了對比，《悄》片踏著平實溫緩的節奏侃侃而談，點明世間男女為情困、為情迷、為情探天地，終究多情是空，無情才無憂，最後一句是阿莫多瓦說的。

我並不相信無情真無憂，無情實則走偏，一種過份重表象的偏執，人皆有情，可貴的是，那份至死不渝的浪漫天真是怎麼明澈地揣進你心中佔去無法撼動的位置，揉合生死離合，最後即使孤苦孑身，依舊甘之如飴。

《悄》片回歸到阿莫多瓦早期澎湃的創作力，片中的眾生浮世繪正如真實生活的對照，在看破階層、族群、性向後回歸到最初，所有的感動都尋獲依歸，那首拉丁情歌「鴿子」正是最美的去處，讓情路的盡頭有了指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