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閒的假日睡到自然醒,再前一晚失眠,再前晚只睡四小時,這整個月都沒睡好。
磨磨蹭蹭出門,要不是想去看稻草人舞團的作品,我想我會宅在家懶洋洋整個下午。自從幾年前觀賞過不安 稻草人現代舞團《鑰匙人‧The Keyman》 後,對該團的作品充滿興趣;想起之前我好想看它的《金小姐》,那年它演出的時候實在沒時間下台南,含恨至今。該團一年一度的新作終於在台北搬演,怎麼能錯過呢?
它明日還有台北演出場次,今年年底12/12~12/14則在台南,歡迎至稻草人現代舞團Scarecrow Contemporary Dance Company 官網瞭解演出詳情與購票方式。
大概13:40找到了《攣‧城》的演出地點,松菸文創園區是個比華山文創園區更複雜的迷宮,一定要提早時間去找,找到了,現場購票後開始覓食,總要吃點食物墊墊胃。這個月莫名沒有胃口,這個月喝得咖啡其實比吃得飯還多,這樣下去好像不太好,已經低於捐血體重了,不能捐血我覺得不ok,希望肉趕快回來我身上。
下樓,沿著長廊走進松菸小賣所,上次逛松菸時就想坐下來吃個點心,剛好現在有空檔能夠如願。憑藉品名選擇,點了鹹派跟紳士咖啡,鹹派是德式香腸與馬鈴薯泥構成,好吃;紳士咖啡是盛放在縮小版的生啤酒杯,可愛的店員正妹有提醒我內含威士忌,內容物是威士忌加美式咖啡,感想是很水,那我喝不出來是哪牌的威士忌,下次喝喝看它的茶好了,咖啡這選項不用再試。
《攣‧城》精彩,但凡稻草人現代舞團的作品沒有不精采的。Unbreakable • City編舞羅文瑾靈感源於卡爾維諾(Italo Calvino)經典文學《看不見的城市》,有注意到稻草人現代舞團這幾年的舞作都是源於文學小說,編舞者是個愛閱讀的人?
《看不見的城市》約莫是我大學時代看過的書?內容早忘了,依稀記得是一篇一篇的短篇,有點《一千零一夜》的味道,沒有連貫性,如煙。
《攣‧城》得廣藝基金會大力支持,舞台的光影、聲音效果很好。在75分鐘的演出時間裡,豐富的演繹一個又一個城市多變的氣質。可惜,時間太短,如果演出時間增長一倍會更好,因為時間太短,那我就會覺得舞者好忙,光推那幾個道具移來移去就花掉多少時間與體力?
《看不見的城市》幾乎全忘了,觀賞《攣‧城》前我也沒有去瞭解,現場看我只能藉由舞者的肢體去體會到一些情緒的流動,輕盈、控制、欲望、死亡,我就只有捕捉到這些。真是個不及格的觀眾啊!
舞蹈是什麼?於我而言,觀賞舞蹈好像是觀看一面鏡子,尤其稻草人現代舞團的舞作,這種鏡子的感覺尤其強烈。一邊在觀賞現場演出時,腦中一邊在想我前天的從早到晚,大前天趁著真人CS的空檔,撥了兩通電話在找租屋,前天8:30跟其中一位房東約好去看房子,她遲到了10分鐘,一大早就等人我的心情不太好,她的物件明亮、格局也不錯,在建國中學走路不用三分鐘之處,整體應該是不錯,我也不知在猶豫什麼,沒下訂。我找租屋,不用大面積搜尋,都是直接找街名,那就是我要的街,物件也不錯,那我到底在猶豫什麼?前天稍晚,我順口跟一位店員提起早上經歷,她就突然跟我說起她於前名統百貨附近有一處「防空洞」(不是她的原始用詞,我有換過)邀約我跟她分租。
我叫不出她的名子,我相信她也不知道我的名子,我們聊天總次數應該也不超過四次,怎麼會得到這種邀約,非常之訝異。這樣喔!!那就當日去看看,待她下班後,跟她一起搭捷運過去,暗巷、目測屋齡有四十吧、樓梯間壁癌整片,舊公寓四樓,內部是古老的隔間用薄木板隔的那種好古老的樣式。優點是13坪看起來是實坪,不是美化過的數字。一房一廳一衛,廚房也有。樓上是曬衣場,二樓的租客兩戶、三樓的房東一戶跟四樓的一戶的她共用,整棟樓四戶人家,算單純。
在「防空洞」與回來的捷運上,問起她的經歷,我給她的評語是她是現代阿信。她說12歲起就沒有家,真正離家是16歲,16歲起她就離家自力更生,搬家次數至今超過20次,今年34歲。她的膚白勝雪,不用蘋果光她的氣色超好的,學生氣質,目測看起來約莫27歲,怎樣都看不出來有34歲,曾於Shangri-La Taipei任職。五星級飯店用人都有挑過,臉蛋、身材俱是上乘。她住家裡,因為放不下家人,回去面對,她說她母親精神不穩會家暴她,吃定她沒有退路,幾個月前她為自己找了一個「防空洞」後心反而定了,對待家人情緒比較沒那麼大的波動。
還記得我跟她說,「面對困境,有三種選擇:一是在原地哭,一是溝通面對,一是逃離。那父母不能選擇,面對這種空襲式的災難,你幫自己找個防空洞是好的。那你十分的勇敢,選擇面對。」
她說,「我也是逃了二十年,今年才面對。」因為其母車禍,她放不下,回去照顧。她是獨生女。
我跟她說,「路不會白走的,你的經歷也可能幫到別人」,我十分肯定的說對她說,「你的生命所受的苦夠多了,你要相信命運之神不會虧待你,接下來的日子命運會還你加倍的笑容。」
聽完她的故事,因為她比我先下車,我在捷運上眼淚差點滴下來,會嚇壞路人吧!得忍著。然後,我就好認真的思考我應該跟她分租嗎?毫無心理準備,突然來一個這麼震撼的故事,讓我失眠。
這故事比紫藕色的雲的故事更讓我嚇到,起碼紫藕色的雲有不尋常的舉動讓我有個疑惑心理準備,這位34歲姐姐突然給我這麼震撼的故事,讓我情緒波動很大。
今早用LINE跟一位有智慧的姐姐聊起這件事,那姐姐說跟我好像處於社會的兩端,她的世界裡多的朋友花上千萬裝潢房子工作大多是教授主管自己開公司,她不斷努力爬離陰暗,她希望我思考要更多正面能量的人接近。
我懂她字面上的意思,也懂她的言外之意,是好意,我心領了。
那我卻覺得榮幸,榮幸聽到那位34歲姐姐的故事,那位姐姐正面陽光又氣質清新,看到了她的影子,反而襯出她的璀璨。一般心志不堅的人兒,遇到這種遭遇,價值觀不知已經多扭曲了,也根本不會相信人這種生物,但她卻還是回去照顧車禍受傷的母親,16歲起自力更生,跟很多女生為了逃離原生家庭隨便找個浮木或為錢餓嫁捧塊棺材板的選擇不同。她出於好意,還願意分租她的「防空洞」給我。人性的光輝,我很榮幸能夠看到。
我懇辭那34歲姐姐的「防空洞」,因為我覺得對我來說不安全,但我謝謝她的好意。
我相信沒有人會願意掀開自己的有形的無形的傷疤給別人看,沒有人會討論自己的傷疤很開心。為什麼我會知道這種情緒,因為我常常遇到不認識的路人或陌生人一開口就要來聊我的傷疤,所以那種心情我懂。最近一次是本週,我在公車站等公車,就飄來一位年約50歲的阿姨要來聊我的傷疤。阿姨看起來就是貴婦,捲捲頭髮,略施薄妝,低調黑衣搭配咖啡色名牌包,整身穿著風格一致,品味不錯。可以不要這麼的沒‧禮‧貌嗎?沒有人想起自己的痛苦會開心,沒有人Replay自己痛苦的經歷與情緒會開心,可不可以不要這麼白目。
觀賞完《攣‧城》,漫步到松菸誠品前廣場,被海風樂團沖繩三線琴琴聲與歌聲吸引駐足。
海風樂團現場唱功真的不錯,歌聲好感人。
傍晚,帶了幾袋食物飲料探班去,三週前就答應人家要去探班了,不去會被追殺吧!飄著雨我還是去了。探完班,去捷運書街逛逛,在店員幫助下找到了卡爾維諾《看不見的城市》,在貓妝讀完該書。
貓妝(貓妝自家烘焙咖啡館- 台北市- 咖啡廳| Facebook)今天宏都拉斯咖啡,好喝。我想應該是下午喝到可怕的咖啡,下意識想要補償自己,所以才會來貓妝吧!貓妝老闆總是端出好喝的咖啡,從未令人失望。
貓妝招財貓照例又上來我腿上了。那小臉蛋真是可愛,好上相。
我最愛拍的這隻黑貓,今晚則是跳到我椅背上,望著眾顧客,一派牠是老大的臉。
卡爾維諾《看不見的城市》裡,有一段文字如是:
「在悲傷之城瑞薩,也有一條看不見的線,將一個人同另一個人綁在一起一會兒,然後解開,然後又再次在移動的各點間伸展,畫出了新穎又迅速的樣式,因此,在每個時刻裏,這座不快樂城市,都包含了一座沒有察覺到本身存在的快樂城市。」
台北,亦如是。
書末
「如果最後的著陸點只能是地獄,一切都是徒勞無用,而且,當前的潮流,正是以越來越窄小的旋繞,推動我們走向那裡。」
「生靈的地獄,不是一個即將來臨的地方;如果真有一個地獄,它已經在這兒存在了,那是我們每天生活其間的地域,是我們聚在一起而形成的地獄。有兩種方法可以逃離,不再受苦痛折磨。對大多數人而言,第一種方法比較容易:接受地域,成為它的一部分,直到你再也看不到它。第二種方法比較危險,而且需要時時戒備憂慮:在地獄裡頭,尋找並學習辨認什麼人,以及什麼東西不是地獄,然後,讓它們繼續存活,給它們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