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多瑪 只有影子要崇拜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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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聽到這首歌，我總是想起小媽哼唱的側臉。

那一年，老爸猝逝，小媽的生活開始混亂，她學開車、她想辦法開拓事業第二春、她交男友、她努力學做菜….感覺讓生活滿滿滿、忙得團團轉，沒有時間去停下來處理悲傷情緒。

但面對親人猝逝，其實每個人都需要一個空間跟時間，讓自己好好大哭一場。

她沒有，我也沒有。

有天，忘了是哪一天，忘了要做什麼，也忘了要去哪，只記得我們在我先生車上，聽見CD player傳來彭佳慧輕輕的聲音：『總是你收拾我的傷心，總是我抓不緊你的情意，總是你都明白畫上我愛你，總是我輕描淡寫也辜負你…』

在前座的我，突然聽見後面也傳來一個輕輕的聲音，我轉頭一看，小媽看著窗外，表情木然地跟著哼唱，像在自言自語般。

『情歌太好聽，我寂寞的右手唱著，忍不住哭了，以為你握住我的左手讓愛堅定，　誰也不准輕易放棄，只是今晚，我的左手要學會把淚擦乾淨…』

彭佳慧繼續唱著，我看著前方，不敢回頭。

 

之後，幾年過去了，小媽在北京開了兩間店，依然忙忙忙，依然死抱著一段失敗的感情不放，依然表現堅強地帶著我妹過日子，我們偶爾用MSN或電話彼此問安。

有天，她突然跟我說：「ㄟ，我最近在街上，好像看到你爸。」

「怎麼可能，他都掛那麼多年了？！」我突然有點擔心她是不是壓力過大，出現幻覺。

「是真的！那身高、背影，簡直就是同一個人。」

「轉過來呢？」

「喔…當然不像了。」

「算了，人都走那麼多年了，就不要再去想了。」我嘆口氣說。

「妳知道嗎？我想這一輩子，只有你爸最愛我了。」

我沈默了，我知道老爸在世時，因為經濟狀況不好，不能給她安穩的保障，也沒有在身體對她忠貞，但我知道女人過盡千帆的老爸，是打從心底愛我小媽的，甚至連我媽都比不上。

但我小媽並不滿足，她永遠覺得我老爸可以做更多、更好。

身為一個女人，我知道對另一半愛越多、期望也越大，但我老爸真的累了，所以他逃去四川，躲避我小媽的期待跟壓力、也期望找機會東山再起。

但他沒有等到那一天。

 

後來，我小媽交了一個男友，外表斯文、在大企業上班，符合她對另一半的要求，但她萬萬沒想到，事業有成的男人，通常家庭也有成–後來才知道對方有妻小了！

感情這東西，總是掉下去容易，拔出來難，小媽之後就落到慘不忍睹的感情生活。

 

我想我老爸很幸運，來不及為我小媽留下太多負面回憶，就離開人世，他會成為我小媽永遠記得的人，而且是以一個完美形象被記得！這對我死去的老爸是個完美ending，但對我活著的小媽，卻是一個折磨進行式，因為她只能從回憶去找到虛擬的溫暖，但人的回憶，是會隨著時間慢慢失去、或變了樣的。

『任憑我撫摸也是空氣，再也來不及擁抱你，我的左手永遠失去你的溫度，才清楚這情歌有多動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