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畜,就是各國的走獸必臥在其中;鵜鶘和箭豬要宿在柱頂上。在窗戶內有鳴叫的聲音;門檻都必毀壞,香柏木已經露出。」西番雅書3:14
「你沒感覺嗎?末日的焚風已經開始燃燒,回頭尋找真理的時刻不多了。」看不見光的老人,卻用看的見未來的怒氣在街頭大聲咆嘯。這是下午五點半,城市最繁忙的時刻,這樣一個打斷交通的活體路障,過去的我大概就是自認倒楣,暗幹一聲扭頭換條路走,只是今天心情不錯,覺得偶爾來一下日行一善也是件好事,捉著等待紅綠燈的機會,把老人帶離瘋狂的馬路,回到比較安全的人行道。攙扶時感覺有點怪異感,我也曾和老人相處過,爺爺、奶奶、外婆這些長輩沒有人像老人這麼輕,沒有就觸地球引力的輕盈感,讓我觸碰他的過程沒有真實感。
老人一語不發,彎皺癟起的嘴角表達出他的不滿,我悶哼一聲「我也懶得理你,是我轉了性才大發慈悲解救你。」忍住心中的不滿沒有脫口而出。只想帥氣的揮揮手繼續走我的陽關道,一點都不想繼續理會末日這玩意。我過得幸福美滿啥都不缺,頂多被老闆海刮時不滿一點,平凡如我也期待就這樣一直平凡下去。
只是我拿過來的老人似乎不想就此罷休,他拉住我的即將離去的胳臂,喃喃說「上帝賜福於你,巡狩人。」
瞬間車水馬龍的下班景象消失了,我還是站在中心只是包圍我的不是一輛一輛黑色、黃色的、銀白的四輪汽車,而是一頭一頭四隻腳的動物,我傻笑以為自己到了王牌天神第二集挪亞方舟的拍片現場,一種太久沒睡飽的幻覺,可是看著遠遠向我走過來的身影,纖細的人體加上長長有如天線的陰影,我咧我沒好氣的想「來到眼前的東西,最好別開口說他是加百列。」那坨人來到我視線可及之處,嘿嘿是個沒性別的漂亮傢伙。衝著哪股迷樣魔幻的氣息,我想他說他是甚麼我都願意相信。「你好,巡狩人我是天使加百列。」我看著哪雙有著不存在透明感的白皙手指,尷尬的把自己兩隻和動物纏鬥過的爪子,在199買來的牛仔褲上胡亂的蹭了,才有臉伸出去握了一秒。哇哇!我敢說這是我三十年來摸過最好摸的東西,暖暖綿綿還有細細的香粉附在我伸回來的手。
「我看見坐寶座的右手中有書卷,裡外都寫著字,用七印封嚴了。」啟示錄5:1
天使看出我的意亂情迷,唸出了祂要傳達給我的使命;就像動畫般逐漸淡去,我不知所措的茫然狂亂的喇叭驚醒,回看四周哪有甚麼奇異生物,倒是每個駕駛人的眼睛都瞪大很像鹿。
我摸摸鼻子向四周擁擠的人群致歉,牽著我不知道為何熄火的機車走上人行道。依我殘存的記憶,我似乎前三分鐘是該在這人行道上的,怎麼卻又回到了馬路中心?奇怪的事件串成電影的情段,我拿出隨身的記事本寫下不可思議的體驗,準備效法一下我最敬佩的奇幻大姊蘿琳,也來寫寫甚麼末世宣言,趁著在地球毀滅之前,趕快完成我的三大夢想:有妹、正妹、無敵美妹吧。
晚上七點我又過著我一成不變的晚間生活,買同一家的酪梨牛奶(產季三十五淡季四十元)吃固定的東山鴨頭(二十元黑輪和十元米血),扭開已經吵了一個多月的前任領袖弊案的新聞,三十分鐘後關上電視和我的電腦作伴。MSN上一直隱藏,總是偷窺別人暱稱的轉換去窺探這群曾共同打拼的朋友。有人在上面放了分手的預告、結婚生子的消息總是離不開起起伏伏生涯點滴。檢討自己無線潛水的原因,主要是害怕擔心,當水球砸過來時我毫無新意的生活讓別人竊笑我的缺乏長進。一次兩次的缺席我一直相信我也變成老舊房子的苔痕就要被歲月磨蝕曾經生意傲然的驕傲翠綠。
流連於幾個強者的部落格,看到別人如此用力的活的精彩有趣總是想提起興致好好規劃一下一個經險刺激的挑戰。只是牆上的鐘又走到十一點,如果不準時卸甲休兵,明日六點我要帶著一顆裂開的大腦去公司。就會陷入另一個痛苦的輪迴,關於遠大的抱負和夢想,一個晚上又一個晚上和我擦身而去。
吃了安眠藥的夢境,被包圍在黏稠的果凍中搖擺。今夜卻又多了另外一股腥羶黏液,手觸摸到滑潤的軀體,沒有肩膀和手臂是長條暖動纏繞的異質感受。朦朧中的我被挑逗,積壓一季的成群小蝌蚪,似乎準備朝向哪個不知名的漩渦進攻,耳際也傳來撩撥心弦的低喃 「誰派他治理地,安定全世界呢﹖」
你必不見那強暴的民,就是說話深奧,你不能明白,言語呢喃,你不能懂得的。」以賽亞書33:19
剛才哪讓耳朵滴出油脂的軟膩美聲,被另外一股剛直的力量彈震出我的聽覺之外。我耽於曾有的觸感一點都不想醒過來,就算要面對是個甚麼人頭蛇身的妖怪也讓我沉迷一下下不行嗎?我的潛意識中的叨念,竟然在腦海中還被攔截,有一種組怪異的電阻干擾我的大腦思考程序,我在沒有睜開的過朦朧裡,我在我的身體裡用自己的口,講別人的指令。
「吐血!」我的自覺被縮小在大腦的最深處,忍不住要怒氣大吼,「尊重一下好不好?」那股流動的陌生語言流,總算停住了。我轉念一想忽然憶起「怒犯天條」那部由班艾佛列克和麥克戴蒙聯手演出的電影中,也曾特別強調「上帝不說話的原因,是開口後天地都碎裂了。」我無難在我自己的大腦中被囚禁,努力想搞懂我口中啪啦啪啦流動的語彙是何種言說,或各角度來講會不會是上帝想跟我溝通呢?今天一天遇上一卡車的奇人異事,再加上一個上帝即時通,似乎也不奇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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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自己講的夢話「似乎也不奇怪吧」吵醒,頭暴重。昨夜我似乎又再夢裡忙碌了一整晚,是怎樣?難道我也變成駱以軍筆下那個每天都去砍龍王頭的角色接掌在夢境中清除妖獸的職責?機車!頭和眼窩的疼痛感讓我覺得我連血壓都超過101的高度了。只是七點了這感謝上帝美好的一天又展開了,我還是吞兩個止痛藥乖乖準備打卡去。一到位趕緊去監工,這次包的工程很詭異,是一個服裝新秀的發表影片。原本時尚的物件有一些基本的創意元素;例如一定要「誇張、多元、新奇」大體上有這些改念的秀,就不會太離譜。可是這個服裝人似乎在高中階段有些大突破,他要求的影帶場景一定要在真實的高中,而且花下大錢在合約書裡指示「相關人員務必除回學校一個月」。
「一個月」我當初接到這個指是的時候,差一點崩潰!我每日在公司朝八晚五還不夠,還要我去學校當「臥底」?這個負責人是周星馳的逃學威龍看太多了嗎?他不知道現在星爺已經和外星人做朋友了嗎?幹嘛不弄個飛碟中有課桌椅,ET來教地球人跳街舞,這個創意應該很棒吧。老闆聽著我的抱怨,無奈的說「出來混就別跟那四個孩子過不去啊;雖然給的款項不夠在瑞士開設私人戶頭,但是給你看一下最高預算…」老闆邊說邊把電腦的螢幕旋轉過來,讓我看到哪個不可思議的數字。我吐出頭的長度足以碰到我的鼻尖;只好乖順的接下工作,就當是青春老少年的懷舊之旅吧。說不定有機會可以找到我心中的絕世正妹,那也就不枉我到學校臥底的代價了。
站在校中看到一群青春的肉體,只不過全是帶把的。我啃著三明治心中的無言,連旁邊搖著尾巴等我丟麵包給牠吃的黃色小土狗都不能體會。雖然如此我還是儘量想辦法看看能不能多認識一下下可愛年輕的老師囉!學校生活和十年前的記憶沒有太大的差別,只是說不上來跨進校園後總有空氣黏黏的感覺。這和從前我很愛一早到無人知曉的校園角落大吸一口清晨冷冽空氣的醒腦感,大大不同。「問題出在哪裡?」蹲踞在牆角的我,對著啃光我三明治的小土狗問,牠卻會抱我咧著大嘴的笑。
「設擺筵席是為喜笑。酒能使人快活;錢能叫萬事應心。」沉思的我聽見這話閃進耳裡,眼睛像被打開的聚光燈,看清楚了黏濕空氣的來源,是負載青春肉體上的獸。
我想起一句話「日頭一出,獸便躲避,臥在洞裡。」我忘了問自己怎麼突然變成三眼神童,盡收眼底的物種可比動物星球頻道來的更精采。卻驚訝原本應該隱匿的生靈怎麼都沒有律法的擅自以人體為宿主,操控被寄生的人類,濃稠的罪之華成了龐大的蕈狀雲,擾亂平衡的毒素也就一點一滴腐蝕人心。人間越苦難希望越不能撫慰人心;如何讓不懂快樂的人微笑呢?我跟隨著學生走進教室,看著我所謂的同學們,這根本就是走進伊藤潤二的恐怖漫畫吧!東側同學頂著一條大紅龍,七頭十角;七頭上戴著七個冠冕。西邊的頭上是一個馬頭但從口裡長出馬尾,其他還有一卡車超越我語言的亂七八糟怪物,唯一的共同點就是一直一直流口水。我小心翼翼不讓哪些恣意滴垂的唾液碰到我的身體,卻仍很仔細的觀察還沒有被寄生的人碰到這些液體時發生了哪些變化。
我看見皮膚化成堅固鱗甲一一相連,甚至空氣也不得透入其間,幾分鐘後在新的宿主上久冒出淡淡的臭氣,漸漸的又有另外一隻變種出現。我的驚訝沒有人可以和我共享,所有人都一如往常的等待老師上課下課,只是教室裡的空氣一直很稀薄,我甚至還拿出預備太嗨導致缺氧時用的氧氣瓶偷偷的吸了幾口。當大家好奇詢問時,我只能客氣的解釋這是我的怪僻,希望大家別介意。
到底我是誰,為什麼會碰到這些遭遇,我會是《美國眾神》中裡的那個主角嗎?一個被人類遺忘的眾神門找來的像人間討公道的打手?還是我的真實身分是電影《刺客聯盟》失落在台灣的神秘成員。兩天之中我遇到的事情超越我記憶體復在空間,我想趁著午休躲在頂樓讓太陽把我考焦,我或許在暈眩中久可以清楚看見未來的方向。
「把你並江河中的魚都拋在曠野,你必倒在田間不被收斂不被掩埋,我已將你給地上野獸空中飛鳥做食物。」我覺得太神了,此刻的我不用戴藍芽就可以接收訊號,我的大腦似乎成了宇宙的轉運站,必須收回當初對於此次執行人的批評,因為我根本是人體長江七號吧!當我拍著自己具有全新接收功能的大腦,期待到底還有甚麼新變化之際,看著一個削瘦的人影漸漸走進,看多奇形怪物的我已經什好怕,到是四周的同學一個個肅然起敬以來喊著「主任好」後全部散開。
我定睛一看,這主任怎麼如此面熟?哇咧!我只差沒衝上去抓緊他的衣領,一切的怪事全都是遇上他才出現,我想我有理由要他給個交代。我瞪著老頭「你到底是何方神聖何不快快獻出你的原形?」沒甚麼除穢經驗的我,想想不然就學學蝴蝶小姐的禁咒師,來句單純的代表月亮懲罰你,老人就會脫去人形外衣化成腥臭液體呢喃著你給給給我記住,然後化成輕煙沒有了!
我癡癡的傻笑,被主任一個暴栗敲在我的頭上,「巡狩人你看到真實的世界,還沒有想起你的重責大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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