仕宦當作執金吾。娶妻當得陰麗華。
～劉秀～
就好像聖誕節要寫卡片。除夕夜要返鄉吃年夜飯。從小到大，只要有作文的課，總會寫過不計其數的「我的志願」。而曾經有一個年代，志願排行榜第一名是要當「蔣總統」。在那個年代過了之後，大家的志願也就好像跟著解嚴一樣，顯得五花八門，族繁不及備載。
前一陣子，在「今週刊」是吧？也看到一個很新鮮的志願。
「今週刊」採訪一位，在網路畫MSN小圖案的女生。
暱稱是彎彎的女生，因為整天老是圖圖畫畫的。所以有主管問她，這樣圖圖畫畫，十年後想做什麼？彎彎回答。她的志願是「嫁為人妻」。
有時候，最順理成章的志願，反而不好達成。也不容易被注視到。
「嫁為人妻」的志願讓人莞爾一笑。可是相同的事情，兩千年前，也有人立過相同的志願。
那個人是歷史上的名人，小時候務農有成，卻被鄰里譏諷。嘲笑他志向太小。所以後來，他立定兩個志願。以後當官，要當上「執金吾」。他認為當上「執金吾」，就算事業有成了。然後他還立下了第二個志願。以後娶妻，要娶「陰麗華」。想來陰麗華是當時年少的他，心中夢寐以求的對象。
他的第二個志願「娶妻當得陰麗華」，後來成功了。可是第一個志願，卻失敗了。為什麼失敗？因為他太不小心了，後來官當的太大了。一個跨步就當上了皇帝。不過也因為他的第一志願失敗，導致開啟了東漢一百七十五年的漫長歲月。而他，也就是東漢的光武帝劉秀。
這種一不小心，就超越立下志願的人。後來還是有的。
另一個歷史名人諸葛亮，在一篇文情並茂的絕世好文中提到：「...臣本布衣躬耕於南陽，苟全性命於亂世，不求聞達於諸侯...」
這個傳說中，會擺空城記、借東風，小說般典型的智者。很謙虛的說他的志願很小，安安分份當個三級貧戶就夠了。
諸葛亮的志願後來失敗，但卻留下那篇絕世好文「出師表」。真正去「躬耕」，不問世事的是陶淵明。不過陶淵明，也不是因為「躬耕」而名流千古。
陶淵明能名流千古，還在於他辭職不幹後，寫了封辭職信「歸去來兮」，所以名動古今。
辭與不辭，永遠是政治的學問。沒那個本事，洞悉自己不過尸位素餐，於是趁早還鄉，免的弄得最後「我志未酬人亦苦」。這種放下的智慧與決心。從古到今，永遠令人讚嘆。
有句話說：「偉人如同天上的星，瞬間登上他的舞台。從此屹立不搖。」後來我們仰望星辰，總是會想起的很多人。其實並不是一開始，就立下太大的志願。而是朝著一個簡單的目標，不離不棄緩緩前進。志願是會改變的。可是大方向不變，再遠的世界，還是會有意外相逢的時刻。
人的志願，是隨著環境和年齡在改變的。我們在學校讀書時，認為「完蛋了」，天大煩惱的事情。從後來工作時，所遭遇的困擾來看，有時會覺得很好笑。而我們二十歲時喜歡的類型，但了三十歲時也不會相同。這就是年齡與環境改變了。一切的看法自然有所不同。
與諸葛亮同一個時代的名人曹操，在「自明本志令」的文章裡，對於環境和年齡如何影響他的志願。就有過深刻的告白。他不像諸葛亮太過謙虛，也不像陶淵明像個苦難的上班族，喊著說他不幹了。
他一開始說：「年少，自以本非...知名之士...欲為一郡守...以建立名譽，使世...知之...待天下清...欲秋夏讀書，冬春射獵...然不能...如意。後徵為都尉...意遂...為國家討賊立功，欲望封侯作征西將軍，然後題墓..."漢故征西將軍曹侯之墓"，此其志也...」
洋洋灑灑一大推，其實是在說他自己，年輕時，在社會上沒有什麼好名聲。本來打算，好好做一個地方官，建立自己的名聲。後來國家有事，本來想等天下安定。自己就讀書、打獵，浪蕩餘生。但因為國家戰亂擴大，難以置身事外，就打算為國家討伐叛亂。希望死後能蓋個國旗，封個大漢將軍，就足夠了。
曹操的告白，辭真意切。把個人志願的流變，配合時事的變遷，娓娓道來。前面那一小段結束後，他後來還說了一大段。最後還自得意滿的說：「設使國家無有孤，不知當幾人稱帝，幾人稱王。」
這就是說，如果沒有他恢復社會秩序。天下搶著當總統的人，只怕和天上的星星一樣到處都是了。雖然「將相本無種」，本來就沒有誰規定，總統一定就只能誰來做。可是如果大家搶破頭，弄到百姓怨聲載道還做不好。那還不如我曹操來做。怎麼說，我的政績是好多了。
英國前首相邱吉爾說：「當事實改變，我的立場就跟著改變。」曹操在「自明本志令」裡，志向的改變，也就是這樣的道理。而志向的改變，往往會讓人擴大慾望的視野。有時雖然是不得不然，但有時卻是薄情寡義的表現。
那個從小立下志願，「娶妻當得陰麗華」的劉秀。後來有因為當上皇帝，就賞玩六宮粉黛，拋卻糟糠之妻嗎？答案是沒有。他甚至還把當初爲了穩定華北地區所封的皇后廢除。改封當年的志願陰麗華，當上他的皇后。雖然這時候，陰麗華早已美貌不在。但雋刻在少年劉秀心底的那個影子。只怕早已化成永恆的星辰，永遠的在億萬光年之外閃耀發亮了。
妳相信一生一次的愛情嗎？妳相信無怨無悔的等待嗎？曾經有人那麼相信，也曾經有人真的得到了。
那就是劉秀與陰麗華的故事。一個從他的志願，開始的故事。
060121
延伸閱讀：
0)漢光武與陰麗華
http://www.ylib.com/author/author_apr/02.htm
1)彎彎的部落格
http://www.wretch.cc/blog/cwwany
2)曹操<自明本志令>
http://www.chiculture.net/0107/html/0107c16.html
☞那時候看雜誌，發現了令人莞爾的志願。於是乎，就來這麼一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