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髮越來越卷,到了不可以容忍的地步,一定要好好地修理一下。’我心想,因此今天我下了萬二分的決心去做一做頭。
其實,我從小到大都不太喜歡去做頭的,因為每次做不是半小時就是三個多小時,說實在的,真的很悶很可憐─在我的生活理論裡:’浪費是不可容忍的過錯’。
今天逛遍了整個商場,問盡了所有的髮型店有關於做負離子的價錢和相關的資訊以後,還是選回了上次做過的那家店子;老實說,上次感覺他們的服務很是殷勤周到的,而且髮型做出來的效果是挺好的;只是,兩秒鐘可以改變一個人的命運,更何況是一年之久的時間呢?什麼人事調動等等都應該做了好次幾百遍的改變吧!同樣的裝橫、同樣的製服,卻充滿了不一樣的面孔、不一樣的態度。
剛坐下就收到了一句規定好的”你要找哪個師傅?”,桃花依舊,而面目全非,只要是好的,哪個又有什麼所謂呢?哇塞!!!這是我看到那髮型師後的第一個反應,”鄭元暢來這裡當兼差嗎?”我心問。我興奮嗎?只是一瞥眼的時間,他不像,而且千萬不要笑,最好還是專心一點,這樣我會比較安心。
做負離子就像是一場正邪的對決,而時限是三個多小時;不過這場的對決好像注定是邪派的人必然會獲勝一樣。那裡沒有電視、沒有雜誌,只有柔揚的音樂和玻璃廚窗外的人流陪我度過那漫長的三小時歲月。而在這短短的三小時卻夾雜著許多人的三小時、半小時、十分鐘,甚至是一秒鐘的生命插曲;我無意插進別人的生命和讓別人插入我的生命,但是這群生命的過客卻讓我看清、看懂很多很多事情。
在空蕩蕩的髮型屋裡,只有我一個客人,我會害怕、不好意思和寂寞,因為我不習慣成為人家目光的聚焦點,以及那種所謂隆重的感覺─包起整間餐廳,所有的侍應只服務你一個的時候;所以每當有人進來,我都好像坐在戲院裡看著片子開播的興奮,而臉上卻不流一絲的感情。
在翻版鄭元暢為其他的客人剪髮,並吩咐他的助手為我塗那些不知名的髮劑的時候;忽然我的隔壁傳來響亮的交談聲,那大概是這樣:”你不是說想紮頭髮嗎?這樣子那能可以剪短啊?不過,我只負責剪而己,剪了以後的事我不負責喔!!你說,你要剪多短!!我等你!”那髮型店的老闆不滿地道,然後靠在工具車旁,撐著腰看著那客人。我心想這是什麼態度啊?”真的不可以再短一點嗎?嗯!!那算了!”那女生怯怯懦懦地道,然後付上錢便走了。由於我被吩咐不要動就好像武俠片裡被點了穴的人,所以我沒能注意她的表情,不過我想應該很窘吧!!
世間上好人難尋,而專業的人更難覓;那時我真的有點懷疑我是否進了一家黑店子,可是我還有退路嗎?盡管我被我的髮型師遺棄了,我也得繼續下去,必竟頭已經洗濕了。店子的音樂已經聽到爛了,那些戲已經乏味了,然而那助手的電髮夾燙了我兩次頭皮就彷彿是我另一種的情趣,當翻版鄭元暢回來接手的時候,我竟然有一點拒絕感,我是愛被虐的嗎?
每次做頭,我都不太愛跟髮型師聊天,也不太喜歡讓男生碰我的頭;但是,有些時候也是別無選擇的,就是當那店子沒有女的髮型師的時候。”你是第幾次電負離子啊?”他問,而且在五分鐘內問了兩次,我瞎了眼。”剛剛你隔壁那女生不是你朋友嗎?她沒有等你就走了?”他又問,我心想:”他是憑什麼認為那女生是我的朋友?我們來這店子的前後相差了半小時有多呢!!所以只好說不是算了,或許是他看我不太感覺趣吧!所以沒有繼續問下去。
當他修剪好以後,他握著我的頭髮前後比對,在鏡子裡那種四目交接的情況最讓人討厭,討厭只顧休息不顧客人的髮型師的眼睛,討厭他那幅充專業的面孔,不過我這髮型出來的效果還算不錯,所以,在他跟我說再見的時候,我也禮貌地回應。
世界上擁有最大展覽廳的藝術家是髮型師,而世界上最低廉、最笨、最聰明的展品就是要剪髮的人─把自己的頭來充當人家的展品,還要付上一筆不可觀的金錢和受著氣或是滿心歡喜地帶著人家的作品四處去展覽。這是什麼道理呢?看著時間白白地溜走,而自己卻束手無策般無可奈何,這又是何等的傷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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