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識她, 是我就讀中四那年
個子不高的她架著紅色的眼鏡一頭當時得令的鬈髮(20世紀稱之為掃帚頭)
貼身的時髦T-恤大搖大擺地步入課室
讓誰也猜到這位新來的老師是初生之犢
只是料想不到
在這所老套非常的學校裡
竟然容納到她天天色彩斑斕的衣著裝扮
我跟她起了個綽號叫[新潮怪]
她特別的地方除了衣著異於一般的老師外
最奇怪的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香港人
而又沒有離開過香港
幹嘛日常言語竟然是英文而不懂中文?
既因為自己本身的英文程度已經差
也眷戀著昔日的英文老師
便對她產生了[莫須有]的不喜歡
不知道她是有心還是無意
上堂的時候
擺明知道我不懂她問什麼
偏偏還是故意的點名發問害我於人前丟臉
那一年
我終於因為英文考試不合格而留級
依稀記得重讀中四那年開學的第一天
我已經刻意的躲在課室最後的角落
當大家都議論紛紛誰會是級任導師的時候
My God
怎會是她!
而她也當眾的搜索我的蹤跡
並同時揶揄我是最不幸的開始
那一年跟她發生過多少次針鋒相對已經記不清
但她被我氣得眼紅淚下拂袖而去的一幕至今仍然歷歷在目
中五畢業那年
我留在原校就讀中六
而她也離開該所學校
紀念冊上少了她的筆觸
原因是: 我一直沒把她當作老師
反而給她錄音帶留下了幾分鐘的聲音
已經忘了何以有此舉
但這盒錄音帶在多年後的一天再次收聽的時候
我才完完全全聽得懂該段錄音的內容
那剎那產生了一股衝動, 定要親自跟她解釋:
其實我並沒有如她所說般不喜歡她!
其後三年的會考放榜
我按著學校名單將傳聞中她可能任教的學校電話逐一打去
可惜, 最終還是找不上!
直至一天的午飯時間
行經某間花店
聽到一把似曾相識的聲音
我無法相信眼前那個人就是她
但經過再三的打量,
耐心的等待
在她再次開口說話的時候
久違了的英語, 音調......
肯定是她之餘
我還是恭恭敬敬地上前問: 你是不是xx?
料想不到她剛抬頭望我一眼便認出了我!
樣貌及身形異常的改變
令我聯想到她患病的可能
只是料想不到
她的情況比我想像的更糟糕
外型的改變
令她無法再站在學生前面受盡侮辱
令她無勇氣跟以前的朋友交往而變得孤獨……
雖然我仍然不完全懂她說的話
但她眉宇之間流露的不開心
言談間的無奈與失望
跟當年神氣十足的她判若兩人!
那次重聚後
每年的中秋節我都為她送上水果籃
為的是她那句: to be alive to be happy
事後她總會給我電話道謝並相約吃飯
奈何我仍然羞慚於與她的溝通不良而一再拖延!
終於在過去的星期日
我們再一起吃飯, 閒話家常
生活上的局限令她失去對將來的希望;
重遇昔日的朋友不敢相聚令她失去朋友
每天能醒來是一種恩賜……
可能我的英文進步了
她愈說……我愈傷感!
在目送她離開的時候
她再三的回頭
令我有種不祥的感覺
是否她也深信那份體檢報告所亮起的危險警告
令她也感到今次一別也許不會再見?
今個晚上
想起她
想起她說過
我是她第一份教學工作上
唯一一個跟她一起渡過整整三年的學生
想到這
好想記下我們之間的一點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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