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在上水完成工作打算離開之際, 火車站正在熱賣月餅. 中秋節又來了,突然想起[老林]. 到底該不該找他? 沒有跟他碰面也三年了, 上次在電話中才刻薄地挖苦過他. 難道真的要畢生也不相往還嗎? 但見到他又說什麼? 最後還是打了電話給他, 反正不一定找到. 在即將掛線之際竟然接上了
[吃飯沒有? 一起吃飯吧!]
也忘了只是四時許. 這樣問人到底是午餐還是晚餐!
[許多年沒跟你吃過飯了, 不如你來我家吧?]
這樣也好, 起碼親身看看他現時的居住狀況求個安心.
提著重重的手提電腦在火車站東奔西跑, 為什麼這麼大的火車站連一部提款機也沒有? 多年不見, 節日當前, 加上又是他的生日, 怎可以兩袖空空而去?
擾攘了半句鐘, 買好了月餅, 提取了金錢, 便向的士方向走去!
的士駛進小路, 連司機也問是否找錯路的時候, 前面的人隨隨而來, 我也稍呆良久才可相認是他. 眼前白髮斑斑稀疏, 臉頰瘦削的男人真的老了.再俊朗的樣貌也敵不過歲月的洗禮. 還記得那時正值壯年的他說過: 我根本是個浪子, 不適宜結婚, 家庭是我的負累!
他也言行一致, 說得出做得到.
穿過大路小巷的菜圃, 散發著的鄉土味道, 犬吼聲下更見寂靜. [老林]就這樣逃離繁囂, 逃過債務, 逃避人生......
磚瓦鐵片蓋起的房子除了略嫌侷促外, 環境清靜, 空氣清新. 房舍簡陋但不失麻雀雖小五藏俱全. 而[老林]一向愛清潔, 縱使既治養了一頭狗兒一只貓兒也不感骯髒. 他這樣的鄉村生活不就是我所渴望的嗎?
他引領我邊參觀邊不著邊際的東拉西扯說三道四; 談他的[細弟]他的[tan]; 後園種植的枇杷樹; 偶爾提起某某, 那個這個. 參觀過後天色已開始晦暗, 而他也沒意思留我共膳. 從褲袋取出金錢交給他便告別了. 他客氣地再三道謝, 更堅持要送我至火車站.
他把我沈重的手提電腦放進他的腳踏車, 而我也放下了自己的包袱. 沿途推著車我們沒有再說話.
之前其實有些說話一直想問他: 到底你可有後悔? 你年青時有想過現在的生活嗎? 你的浪子就是如此孤獨渡過餘生?
但始終也開不了口.
抵達火車站說了再見後, 他遠遠的叫住我
[你介不介意留你的手電號碼給我?]
我連素未謀面的網上朋友也可以, 難道會介意那個是我流著他同一血液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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