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冬天來了。一杯咖啡變涼的速度,也正在加快當中。
好久不見。
最近在進行一個動畫腳本的前製構思。這個動畫目前並沒有任何在台灣播映發行的計畫,所以也就不在這裡和大家分享其內容了。只是順便讓大家知道我最近在做什麼罷了。忙完武俠小說的稿子之後,結束了雜誌一年約期的專欄,目前,以及接下來所進行的便是動畫腳本。由於是一季影集的份量,加上我的部分是從非常初步的概念發想開始的,所以在真正動筆寫腳本之前,就必須先花上相當的時間和腦力。
不過關於工作的種種事宜當然不是這篇文章的主題。只是因為很久以來沒有隨便寫點什麼,給自己或者給這裡的朋友們,只是因為這樣,所以想要試著隨便寫點什麼。「試著隨便寫一點什麼吧。」我對自己這樣呼喚,於是便真的什麼也不想地開始寫。宛如伸手輕輕撩起窗簾一角向外看去那樣毫無預設心。
太久沒寫,便莫名地不知在哪裡虧欠了什麼人什麼東西似地,老是不安穩。
說很久,仔細翻開網頁去回頭看,又好像沒有我想像中那麼長。
爲什麼會感覺好像很久很久了呢?總覺得人年紀越大,對時間的感受便越來越混淆了。
從紐約回到台北,算來也已經過了兩個月。兩個月是個非常奇怪的時間距離,它的長短很難定論,也不容易有確定感。兩個月。認真要去感覺它的時候,那份感覺很容易偏向一個月,但同時,又很容易覺得像是三個月,然而三個月和一個月這兩者之間的差別卻是很大的。一個月是一年的十二分之一,三個月卻已然是一個季節,也就是一年的四分之一。四分之一,十二分之一,兩者是很不一樣的份量吧?是的。彼此之間似乎有相當程度的遙遠吧?沒錯。然而一年的四分之一和一年的十二分之一,中間的差距就是兩個月,這麼推論下來,兩個月應該很長囉?因為它是很有份量的呀。
但它有時感覺起來真的很像一個月,正如它有時感覺起來又很像三個月。比方說,每當偶爾想起自己已經回台北兩個月了這件事,就會覺得這兩個月之間的一切都非常稀薄。稀薄的用一根指頭便能輕易穿透。然而這份稀薄卻一點也不透明,相反的很混濁,在這極為稀薄的一片東西後面,存在的東西卻因為視線無法穿透而顯得彷彿很遙遠。關於兩個月前我人在紐約這件事,想起來總有一種莫名的不切身感。當時的狀態和此刻之間,彼此隔著眼睛和腦袋都無法清晰看見的朦朧意識。
總而言之,兩個月對我而言就是這麼一個奇怪的時間距離,它本身存在著某種難以說明的尷尬和矛盾。
於是,在這極為稀薄短暫的兩個月,同時又相當漫長遙遠的朦朧意識過程當中,我非常耐心地等待著冬天降臨。
等待著等待著,等到終於有一波寒流來襲,氣象局和百貨業者們都紛紛宣布冬天來了,於是一面唉聲嘆氣一面笑嘻嘻地將衣櫥換季;衣櫥換季是很大的工程,對於沒有足夠衣櫥衣櫃能使用的人而言,每年總有一半的衣服是裝在箱子裡的,衣櫥換季因此成為一件很大的工程。不過,也或許,對我而言那之所以會是很大的工程純粹只是因為我很懶惰罷了。總之,如此一面嫌麻煩一面抱持期待地將衣櫥好好換季了,卻還是每天穿著夏天的衣裳走來走去。厚棉被也拿出來了,拿出來以後卻始終像個不小心發生的意外一般,整團面目模糊頭尾凌亂地被踢在床腳,連一個夜晚也沒用來蓋上。
季節的轉換,也和兩個月的時間距離同樣模糊、混淆、且充滿矛盾。
我便在這駝混淆當中糊裡糊塗地過日子,居然也完成了一點舊有的工作,繼續著新的工作。
三天前買來一張二零年代到三零年代的經典法國香頌合輯,把客廳沙發從翠翠的黃綠色換成了藍色系。
一面聽著那宛如破唱盤轉出來的微啞樂聲,一面將貓食從小罐頭裡挖出來,倒入透明棕色玻璃小碗。
今天早上出門的時候,比平常多加了一件外套。
灰色雲朵在天空快速地移動。
我所等待的並不只是冬季,正如每個人心中的失落都不只一件。但冬季畢竟是降臨了。這世上總還有點確實的期盼能被確實地實現。
微啞的樂聲總是用活潑引領著滄涼,以優雅的手勢揮動著悲傷或快樂。
曾幾何時我也一度身在巴黎。而那份時間距離的模糊、混淆、與矛盾,又是另外一個故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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